最近应约写的稿子,所以有些刻意像作文。三年前的事只能记得起这么些,纪念一下,明年准备骑行去阿里。三年前的七月,在孤岛上观鸟的任务甫一结束,我便踏上了前往西南的旅途。去西南并非是一个既定的计划,当时恰好结识了几个同样想远走高飞的小伙伴,在成都的朋友又答应开车带我们自驾游,于是大家一拍即合,踏上了未知的征程。我们从杭州坐火车,第一站先到重庆落个脚,等待同伴的到来。正是三伏天,一头扎入火炉,走街串巷,自认一向是活地图的我到了山城也是茫头无绪。在陌生的巷子里,绕进一家看似地道的面馆,点了心痒已久的小面,嚯,那冲人的味道,像极了本地人用方言给你当头棒喝,不管你明不明白,来了就是兄弟伙。兜兜转转,晚上来到解放碑、洪崖洞一带,虽然商业化很浓厚,外地游客也熙来攘往,但是来者仿佛都被这座熔炉给同化了,时不时蹦出半生不熟的重庆话。我们瞅准一个当地人都去的火锅店,看着他们就着满满一锅红油辣椒谈笑风生,心想自己也不能跌份儿,点了“正常”辣度的火锅。初尝几口,嘴唇稍烫,不以为意,复吞几口,顿觉一团火从咽喉烧到胸口,口腔已经炸裂,双眼迷蒙,抄起豆奶猛灌几口,才解一时狼狈。吞火救火,小心翼翼地吃完这一顿,扶墙而出。此后,对一锅红油就有了敬畏。到江边散心,乘索道过江,上南山一棵树远眺对岸,山城之夜,字水宵灯。第二天到磁器口打卡,“白日里千人拱手,入夜后万盏明灯。”榨油、捏面人,还能看川戏表演,各式火锅底料也是让我们眼红不已。宝轮寺上驻足,江声船声入耳,仿佛来自旧梦,与南山上俯瞰的光景是不同的风味,亲历才能体会其中不同。中山四路,占据着渝中半岛的中枢之地,黄葛树枝繁叶茂,特园、桂园、周公馆、戴公馆、张骧公馆、国民政府总统府旧址等等沿街铺展,也有新兴的业态,不必挨个探访,只是漫步其间,便有一股历史的醇香,厚重却不压人。乘兴去南岸区的泉水鸡一条街,网红店们却一副宰客的模样,败兴而归之际,遇到一对饭后遛狗的当地夫妇,不甘心的我们上前询问,好客的夫妇指给我们前面的一家酒店,里面的泉水鸡味道正宗价格亲民,是当地人私藏的好店。欣然前往,泉水鸡兼具“麻、辣、烫、鲜、香、嫩”,满满的江湖味。告别重庆,一行人在成都碰头,启程去川西,第一站便是九寨沟。途经汶川、雅安,当年遭遇地震的区域已是新楼林立,但远处的山体仍有滑坡的痕迹,不经为之祈祷。朋友说,地质活动带来许多灾害,但正是千万年来的动荡才塑造了川西鬼斧神工的景象,那些山、那些海子,人类的力量哪能撼动半分。是了,我们于天地如蜉蝣,能寄情山水,与清风明月相伴已是幸运。九寨沟的游客不少却井井有条,景区内也几乎见不到垃圾,吃住划算,可以说是景区运营的典范。乘班车先登上了长海,海子清澈见底,远处高山白雪隐约可见,俯仰之间,此消彼长,仿佛置身于千万年的变幻之中,频频驻足。“有路天堂通九寨,此中仙境任盘旋。”古树参天,浓荫密布,依次往下步行,五色海子湖光流韵,明丽如翡翠,涛涛水流自海子泻出,如银河飞下,声震山谷,彩虹横挂,丰姿迷人。未曾想,我们离开后一个月,九寨沟竟发生了地震,海子流失,瀑布垮塌。想来令人扼腕,但也无可奈何,美好的东西总有一天会消亡,总有一天会重生。当晚在松潘县的川主寺落脚,吃过晚饭,去寺里,一起摇动转经筒。在当地人的小店里买到了目前吃过最好的牛肉干,自然风干,肉香浓郁,嚼劲十足,价格却只有外地在卖的一半,他们只是苦于不懂经销,利润都让中间人赚了去。去花湖的路上,我把一包牦牛肉干吃得精光,不停咀嚼高原的味道,如牛吃草般停不下来。到达花湖的时候正当中午,烈日当头。一行人在门口的小店吃了便餐,店家的两个孩子都十分腼腆,顶着两抹高原红,安静地写着暑假作业。稍事休息,便进入了景区。入口处的高空有大鸟飞过,本能地拍了下来,放大一看,竟是珍惜鸟类黑颈鹤,花湖一带是黑颈鹤的栖息地,但不常出现,此刻看见真是万幸。走近湖边,与九寨沟的海子不同,花湖简直望不到边,像是浮现在大草原上的一块宝石,浮光跃金,一碧万顷。此岸风吹草低,牛、马、羊各自安栖,土拨鼠穿梭出没,绿头鸭在芦苇丛中浮潜,燕鸥嘴衔鱼虾飞掠而过;彼岸水光接天,远处的云朵大得出奇,仿佛伸手可摘。据说,花湖是一个正在消亡的湖泊,水淹水退,没有一个固定的边界,它的未来是一片沼泽地,我们所经历的是漫长演化过程中的一个瞬间,但仅仅是这么一瞬,在这广阔天地里,我们渺小狭窄的生活也获得了伸张,原始自然的野性与神性在那一刻降临到我们身上。傍晚到了郎木寺镇,白龙江穿镇而过,江北的赛赤寺属于甘肃,江南的格尔底寺属于四川,两寺都是藏传佛教格鲁派,千古往事,一脉相连。夕阳照射在东南面的丹霞红石山顶上,状若游龙,形似僧帽,隐入深山。山腰墨绿苍劲,零散分布着汉藏回三族民居,桑烟、佛号,这古代的茶马古道仍生生不息。吃了当地美食“蕨麻哲则”,蕨麻、大米、酥油、白糖合烹,味道已经淡忘,只记得有些神奇。吃过便在客栈住下了,客栈主人是个资深玩家,开民宿爬雪山,游历四方,豁达乐观,胜友如云。当天入住的只有我们一行人,围炉夜谈,听主人讲了许多走南闯北、游山玩水的故事,心生向往。年轻人的快乐、忧愁大抵相同,都是源于内心的困惑、向往,这股劲还在就不会老。在格尔底寺山顶上,有个天葬台,第二天一早,我们起兴去瞻仰一番。郎木寺下起了雨,山路泥泞,我们深一脚浅一脚地踏上这条轮回之路。天葬台其实并不起眼,周围经幡迎风冒雨,我们打着伞感受这里的肃穆。远山若隐若现,雨雾滚滚,心起升腾之意,想乘轻功飞来越去。远处平缓的山坡上竟依次排布着几十个巨石状的物体,当时我们还不明白是什么。雨势不减,我们正要下山,一辆皮卡吭哧吭哧地开上山坡,喇嘛和天葬师载着一裹白布来到台前。脑子嗡的一声。亡者被藏被包裹,头曲于膝部,如婴儿状,既是圆满又是轮回。喇嘛和天葬师用独有的声音向远山呼喊,山坡上的“石头”居然展开双翼,向我们飞来,原来它们是秃鹫。几十个黑影从我们头顶掠过,两翼之距竟有两米,丝毫不领会我们的惊异,直直降落在天葬台周围。秃鹫也似通灵一般,依次上前,接引亡魂。我们在远处站着,雨幕拉开了我们和仪式的距离。结束后,秃鹫又依次慢步上山,停驻一晌才各自飞去。桑烟燃尽,雨水将一切冲刷而去。格尔底寺供奉着五世格尔登活佛的法体,据说面容依稀如初,可惜当日缘悭一面。离开郎木寺,途径月亮湾和红原,一路沿着岷江顺流而下,海拔骤降了千米有余,两岸山影幢幢,雾气氤氲,人迹罕至,零星分布着几个村落。晚上来到黑水县城,接待我们的民宿即是原住民自家。在民宿主的推荐下,我们找到了一家老火锅店吃晚饭。街边不起眼的小店,现在都忘了名字,却让我尝到了这些天里最好的火锅。店主自家熏制的腊肉,调的料底,老火锅一端上来,气味就与城市里讨好众口的连锁火锅不同,入口精致细嫩、肥肉薄透,与牦牛肉干一样,上好食材的口感都是层次丰富,令人啧啧回味,配上四川特产的金沙棘,巴适。回到成都,回到城市的怀抱。马路上的尘土吸入肺中,迅速填满了之前放空的地方。Pechorin 看几个字给几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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